译事之多艰
读译著时,常常为发现其中的一些“洋相”,而暗中鄙视译者不够尽心,然而,当自己编辑过几部译著稿件,出版后还时常感觉如履薄冰,总是担心自己成为那个被别人鄙视的不尽心的人。因为,真正亲身经历这个过程,就会发现,译著的特点是:到处是陷阱,到处是坑。
译者的语言水平、表达能力和严谨认真很重要,编辑的审校把关更是丝毫不能懈怠,做过译著的人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译事之多艰辛。本文仅举一些小细节,也许就足以感受到了。
一、人名的音译
对于外文的人名一般都是采用音译的,不过,音译中也有一些细致的规则。
拿很普遍的人名翻译来说,因为不同语言的发音规则不同,即使是相同的几个字母组成的名字,译成中文,也会不同。需要根据作者的国籍祖籍以及其实际所使用的语言进行翻译。出版物的人名翻译标准一般可参照《世界人名大辞典》(一个分为上下册,厚度可以用来当做武器的大辞典)。
比如,一个叫Lampe的人名,如果是德国人、挪威人、瑞典人,要翻成兰珀;如果是匈牙利人,要翻成兰佩;如果是英国人,要翻成兰普;如果是法国人,要翻成朗普……
而对一些有特定背景和身份的人名,则要注意尊重通用名称,比如,Bentham,约定俗称地翻译成边沁,而非本瑟姆。有位译者坚持要用本瑟姆,并坚持别人翻译的都是错的。其实这非常没有必要,反而会带来混乱。同样,Holmes,法官就是霍姆斯,而侦探就是福尔摩斯,但是既然众所周知如此了,如果有人要改变译法,也会造成费解。
再如,同样是音译,卡尔·马克思和马克斯·韦伯,思/斯,字不同音同,且一直这样用,就应该保持这种用法,而不可以用卡尔·马克斯,马克思·韦伯。
二、回译
回译,顾名思义,即翻译成某种语言的词再翻译回来,广为诟病的是Chiang Kai-shek(蒋介石)回译翻成常凯申,Mencius(孟子)回译翻成孟修斯等名字专属名词翻译的错误。此外,一些老外会给自己取个中国名字,如果不知道这种对应关系,也是容易出错的。比如像畅销书《寻路中国》作者何伟,如果翻译,则要译为Peter Hessler,类似的词有很多,所以说处处是陷阱。
《读书》上曾载朱徽先生的一篇文章《回译的困惑》,系统地列举了非常多的回译错误实例,有人名的,有典籍名的,并提到:“这类著述因涉及面广,专名人名多,又跨东方西方文化,翻译时自有其特殊的困难。我们期望译者(尤其是青年译者)以踏实谨慎的态度,努力扩展视野,增进自身的学术修养,也希望审校者和编辑负起责任,把好关口,保证译著质量,切莫让读者陷在云里雾中苦苦挣扎。”
因此,追求翻译的精确准确,为了避免读者苦苦挣扎,译者和编辑需要先苦苦挣扎。
三、多人翻译术语的统一
有的著作因为篇幅较长,有时会由多人分工翻译,其中涉及术语的前后统一问题,在译著统稿以及编辑审稿中是一定要格外注意的。
比如injunction,前后就会有译者译为“禁令”“禁止令”“禁制令”,同样的一个词,在一本译著中就出现了三种表达,这种在统稿、审稿中应该进行统一。
上述这种不统一,是比较容易发现的,还有比较隐蔽的,比如,某本书中提到一本杂志Bunte,稿件中同一词在三处不同的地方翻译成不同的杂志名称:《彩虹》《彩色》《邦特》。考虑应该统一为什么,首先需要查明应该译为什么。而经过艰苦的查询之后才查明白,其实,既不是《彩虹》《彩色》也不是《邦特》,这个杂志通译为《缤纷》。
以上列举的都是一些微小的细节,在一本十几万字,乃至二三十万字的译著中,这样的字眼加起来不过百字,但是一旦发生错误对于阅读会造成很大的困扰,而准确地翻译,一一敲定,所要求的知识储备、谨慎态度,还有付出的心思心血,可见一点都不轻松。这只是译著中最微小的细节,且不说更多篇幅“信、达、雅”的要求呢!
所以,翻译是一件无比艰辛的事情,如果选择了做一本书的译者,以及做译著的编辑,那么,从知识到体力到心理,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!
更多新闻
More- 今天,我们就来谈谈书价这件事2017-05-05
- 好编辑的四种前瞻视野2017-04-27